也就前两天的事情，湖勇三番战在声声吆喝中结束后，追梦意犹未尽：“哥们儿热爱对抗。”

这是追梦在记者谈到本场比赛较为宽松的吹罚尺度后的发言：“我们更适应那些没有体毛哨的比赛。库里不会要哨子，克莱也不会。我们以对抗而自豪。所以我认为今天的吹罚尺度很棒。”

别人不清楚，浓眉应该能“一眼”看穿追梦为什么说这些话，毕竟很少有人会像爱德华兹一样，无论输赢都喷裁判给对面太多哨子，追梦赞美裁判，无非是因为他们赢了球。

当然，追梦不是第一个发现比赛吹罚尺度变松的人，观众朋友们早已有所察觉，此前76人和尼克斯在全美直播中打出了一场比分为79比73的比赛，上一次这种双方比分都不过80的比赛还要追溯到8年前；双方上半场打出了37比31的比分，上一次出现这种事情则要追溯到5年前。而就在这场比赛之前两天，尼克斯也曾在主场将魔术压制到全场只得74分。据我观察，在这些充斥着打铁、失误和沉闷节奏的比赛突然出现之后，时常缅怀90年代身体对抗的真老球迷暂时在网络上消失了一段时间。

如果你觉得这些极低比分的比赛只是沾染了锡伯杜这三个字的小概率事件，那么还有一些事实可以佐证NBA的比赛正在发生变化：

以双方得分都不超过100分的比赛作为例，本季前4个半月合计出现了15场，3月份还没过完，就已经出现了6场。以本赛季全明星赛季为界，全明星赛后的场均得分比之前低了4分之多。具体来说，全明星赛前联盟进攻效率低于110的球队有4支，防守效率强于110的球队只有1支，而全明星赛后进攻效率低于110的球队翻了一番来到8支，防守效率强于110的球队更是出现了8支之多。

目前看来，吹罚是最显著影响比赛攻防变化的因素之一。全明星后，场均吹犯规次数较之前减少了2次，场均罚球次数少了3次。全明星之前，联盟只有1支球队场均罚球少于20次，全明星之后，联盟只有13支球队还能拿到场均20次以上的罚球。

事实上，3月联盟的场均罚球数是1951年以来的最低。

有一种观点认为，这样的变化可能和赛季深入到全明星赛后强队开始发力，弱旅开始摆烂有关。如果这套逻辑能够成立，那么它所展示的攻防差距拉大应该能适用于每一个赛季，只需要将标准进行调整就好。然而，上赛季联盟的数据并不支持这个观点：上赛季全明星赛前进攻效率超过110的球队有3支，全明星赛后变成了4支，防守效率强过110的球队在全明星赛前有3支，过了全明星赛，没有一支球队防守效率能够达到110的水平。

而名记Shams的爆料也基本坐实了联盟正在解绑防守，据他说3月12日联盟竞赛委员会召开了一次会议，讨论增加防守自由度的方法，评估了允许更多身体对抗的可行性，并初步分析了做出这种改变的利弊。

NBA竞赛委员会是由联盟和球队高管、老板和球员以及球员工会的代表组成的，他们能坐下来聊这件事，说明大家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具体哪里不对，本赛季联盟的进攻效率、场均得分、有效投篮命中率、场均三分命中数都是历史最高的，在常规赛还剩最后1个月时，联盟已经出现了66次单场得分超过140分的比赛，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6、70分，至于同时刷新历史最高总分和最无聊记录的全明星赛不提也罢。一切事实都表明，联盟的进攻已经来到了一个空前繁荣的巅峰。

这种进攻巅峰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联盟近年来对吹罚规则和尺度逐步改变的结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移动自由”的强化。同样的道理，如果现在联盟打算重塑防守对比赛的影响力，并不需要大刀阔斧地改变规则，只需要对吹罚尺度进行微调，包括降低对体毛哨的吹罚、提高在会议中多次提及的“防守自由”，就可以大幅改观防守端的面貌。

事实上，早在1月份，联盟竞赛委员会就已经就此问题开过视频会了。1月份会议结束后，肖华做客加内特的节目时也提到了这个话题，他为联盟比赛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做出了辩护。肖总首先申明没人打算让比赛回到90年代后期的模样，因为“那种比赛太强调身体素质，反而让技术本身退居二线”，肖总举了个例子，没有我的各项措施，像库里这样的小个子球员就没机会打出来。

肖华说为了让NBA不要搞得太像NFL乃至WWE，就必须要减少身体对抗，以展示“真正的篮球技术”，而另一方面，联盟一定要在攻防之间找到适当的平衡，他们会尝试恢复球迷希望看到的强硬防守，但不会让更粗暴的肢体接触重回赛场。

肖华这段话说了很多内容，我听得越多，越觉得他下一句话里就会出现辩证法，然而并没有，但不要紧，干篮球干到接近哲学的地步也是一种境界了。当然你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想法，无非是既要又要我全都要。至于肖华到底要什么，也很明确，肯定不是为了更好的接轨国际篮球，他要的无而非是更高的收视率，更高的篮球运营收入，一切都需要在这个基础上聊，否则都是白给。至于NBA的收视率和运营收入水平，如果综合门票收入和流媒体购买情况来看，你很难得出结论说NBA正在走下坡路，当然如果你不同意这一点也没关系，毕竟在一些人眼里，美帝已经走了快250年下坡路了，NBA肯定也好不了。

然而，1月份视频会后，NBA执行副总裁杜马斯承认联盟将对比赛的攻防平衡性进行调查，但还没打算现在就着手改变比赛。而最近这次线下会议之后，当权者的表态仍然是：一切还需要调查研究，最快也要到下赛季才开始采取一些措施提升防守——也可能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如果他们的结论是一切刚刚好的话。

总之你要去问联盟高层比赛为什么变了，他们只会两手一摊说声唔知。联盟的暧昧态度只能说明他们对于现状事实上还是比较满意，或者对改变现状相对审慎，或者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只能偷偷去做而不能直接公开宣扬，因为调整防守尺度的最终效果并不明确指向提升比赛观感，如果good no call尺度把握不好，影响到转播合同的落地就很糟糕，毕竟可能真的没人喜欢看79比73的比赛。

热火主帅斯波尔斯特拉也说自己没有收到联盟调整吹罚尺度的备忘录。老鹰主帅斯奈德则说联盟的攻防总是此消彼长，球队能做的就是尽快适应，基德也持有同样观点，“如果联盟鼓励身体对抗，那么更早做出调整的球员就会占到优势。”

究竟谁会占到优势，谁会吃亏，基德没有讲。东契奇在新形势下是会直接发疯还是微微一笑说欧洲对抗比这强多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大致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如果比赛真的就往3月份呈现出来的形态发展下去，文班亚马将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防守球员，他自己也说了：“本赛季应该让戈贝尔拿最佳防守球员，因为以后就不会轮到他了。”

此前各路球员爆发式秀数据的时候，有记者问波波维奇有没有打算去游说联盟改变规则，回到老派的比赛风格。波波维奇听了轻蔑一笑，认为有必要传授一点人生的经验给他们：“我见得太多了，你知道05年总决赛时联盟办公室里是什么氛围吗？你问我支持不支持老派比赛，我当然支持啦，但联盟已经决定了要怎么打，而且已经这么打很久了，他们不可能改变方向的。”

在所有关于吹罚尺度变化的发言中，最有意思的可能是福克斯。他在球队战胜湖人的比赛后说：“我感觉联盟的吹罚尺度变了，他们说没有，他们有说谎的自由，但我们的感觉很明显。我们开始提高身体对抗，结果上一场让雄鹿拿到了35次罚球，这一场我们继续做好身体对抗，只让湖人拿到了22个罚球，我们做得不错。”

我觉得福克斯可能是在阴阳什么，但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