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裁迈克·奥利弗的红牌让英超争冠大戏变了味道。

“场上只有一支队伍是来踢球的，另一方似乎在测试裁判的忍耐极限。”

本该针尖对麦芒的英超争冠大戏，却在伊蒂哈德球场仅维持了45分钟。当主裁迈克·奥利弗向特罗萨德掏出第二张黄牌时，曼城和阿森纳，都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开启已经失去平衡的下半时。

全场射门30比4，控球率77%对23%，但比分却是2比2。也难怪比赛结束后，意难平的贝尔纳多·席尔瓦，会直言不讳地复盘比赛过程。早早收场的对攻大战，以及下半时的支离破碎，缺乏变通和控场的主裁奥利弗，一己之力毁了这场经典对决。

贝尔纳多·席尔瓦在比赛中。

“盲侠”玩双标，枪手又被坑

尽管B席赛后的评论格外刻薄，但比赛一开始，两队都是奔着胜利去的。尤其是阿森纳，在大雨中一直站着指挥的阿尔特塔，虽然被浇个透心凉，但每当场上阿森纳出现良机时，他手舞足蹈甚至捶胸顿足的样子，俨然就是当年瓜迪奥拉的翻版。

而面对张扬的前助教，瓜迪奥拉也以丰富的肢体语言予以回应。当曼城丢掉第一球后，愤怒的瓜迪奥拉回转身，一脚踹在了教练席的座椅上。

瓜帅的愤怒，一半是对丢球的懊恼，一半则是对主裁的不满。当曼城前场战术犯规被罚任意球时，主裁奥利弗特意召集了双方队长提醒尺度问题，但当被犯规的廷贝尔还躺在场地上时，阿森纳已经快开任意球直到主队腹地，这次“偷袭”，也被奥利弗视作合规。

而还没从对手偷袭中回过神的曼城队长沃克，只能一路狂奔回防，但已经占据先机的阿森纳，还是由卡拉菲奥里精准的外围发炮扳平了比分。赛后瓜迪奥拉对这个丢球表达了明确的不满：“下次如果裁判再召集队长，我们不会去了，他必须得等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奥利弗在上半场剩余时间明显尺度收紧。半场结束前，特罗萨德撞倒对方球员后，顺势一个大脚开走皮球，但刚听到奥利弗哨声的他，回头就看到了后者举起的红牌。

阿森纳加布里埃尔庆祝第二个进球。

按照新赛季英超规程，球员在死球状态下故意踢走皮球，主裁有权出示黄牌。但要命的是，比利时边锋上半场已经有一张黄牌在身，此举直接导致了阿森纳只能10打11。

眼见陷入人数被动，场边的阿尔特塔出离愤怒，他反复和第四官员交流，但已经于事无补。本赛季枪手吃到的两张红牌，全是同一判罚尺度的牺牲品。此前对垒布莱顿，赖斯因为拖延时间，也早早被罚下，枪手最终只在布莱顿身上取得一场平局。

然而，在阿森纳眼中，英超却是不折不扣的“双标”——在赖斯被罚下的那场布莱顿比赛中，客队的若昂·佩德罗之前也有明显拖延比赛的行为，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在“枪城决”，曼城边锋多库在上半场也曾故意将球踢向赖斯，但却没有被出示黄牌。

更别提以奥利弗的往绩，他不被枪手待见再正常不过。截至本场，这位球迷口中的“盲侠”已经7次向阿森纳球员掏出红牌，高于其他任何英超球队。

某种意义上，奥利弗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也让本该激情四射的榜首大战，逐渐向不可控的闹剧方向发展。

哈兰德和队友庆祝进球。

全攻VS全守，最荒诞的下半场

领先一球，少打一人，兼具战略主动和人员被动的阿森纳，会如何面对这座9年都未曾攻克的堡垒？

阿尔特塔的答案是，暂时变身穆里尼奥。他派上本·怀特换下了萨卡，摆出了一个6-3-0的防守阵型，开始专心抵御曼城的抢攻。

尽管“狂人”已经远走土超，但英超教练遭逢绝境时，狂人的“大巴阵”总能从记忆深处被唤醒。整个下半时，阿森纳最多时排出了7名后卫，全员密集禁区，不给曼城任何轻松起脚的机会。

身为阿森纳阵型的最前端，哈弗茨本场完美诠释了何为“盾锋”。德国人全场5次传球全部传丢，为7年来英超的第一人，他的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和对手缠斗和争顶上。

里卡多·卡拉菲奥里和主教练阿尔特塔庆祝第一个进球。

几乎看不到头的半场攻防演练中，落在低位被动防守的阿森纳显然体能消耗更大，卡拉菲奥里和廷贝尔都因体能耗尽被换下，但两人下场前队友竭尽全力拖时间，更让比赛的焦躁气氛持续发酵。

更加搏命的是门将拉亚，这位身高只有1.83米的门将，一次次让曼城的攻势无可奈何。漫长的98分钟鏖战里，西班牙人贡献9次扑救，毫无悬念成为全场最佳。

相比于阿森纳的众志成城，曼城则显得信心不足。德布劳内高挂免战牌后，球队已经失去了外围最可靠的破大巴武器，而上半时罗德里的伤退，球队中距离已经没有任何靠谱的得分手段。

这也不难理解，为何下半时的主旋律，是曼城无奈地在阿森纳禁区外反复地低效倒脚。这种压根看不到空间的局面下，迪亚斯和沃克偶尔的远射压根不着边际，球队始终拒绝起高球，也不热衷下底传中。

毫无疑问，这是2009-10赛季欧冠半决赛次回合诺坎普之战的翻版，同样少一人的切尔西全员退守，而瓜迪奥拉麾下的巴萨，则将对手按在半场狂轰滥炸，却也难以打开局面。

但和那场比赛相似的是，最终瓜迪奥拉麾下的球队，还是靠着中卫改变了局面。那时进球的是皮克，而这次则轮到斯通斯，他机敏地将皮球补射入网，曼城在穷尽了所有进攻资源后，终于等来了迟到的进球。

斯通斯攻入扳平球。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场上激烈的对峙告一段落。踢得格外憋闷的哈兰德在开球后，狠狠撞翻了对方球员，而已经被球迷嘘声嘘到有些神经过敏的奥利弗，干脆视而不见。

最终，在双方球员的推推搡搡、互飙脏话中，这场榜首大战以格外潦草的方式，仓皇画上句号。

没有赢家，只有输家

一场注定话题多多的天王山战役，平局或许是合理的结果，但双方显然都不愿接受。他们失去的，远比2分更多。

连续两个赛季，曼城都未能在家门口拿下阿森纳，对垒对手的战绩已从2022-23赛季的双杀，绵延到如今的跨季3战不胜，球队的心理优势已经逐渐消弭，主场不败的窗户纸，随时可能被捅破。

更糟糕的是，本赛季首次首发的罗德里，踢了才20分钟出头就因伤无法坚持，对于阵容单薄、高度依赖核心球员发挥的曼城而言，这显然是比主场丢分更大的损失。

尽管英超前4战全胜，但从周中欧冠至今，连战连平的曼城，似乎又被擅长防守的对手掐住了命门。哈兰德固然没有再次人间蒸发，但球队攻坚手段的单一，仍然令球迷担忧。

而对于阿森纳，他们必须接受的，是心理落差。纵观上半时，他们一度是更擅长解读和利用规则的一方。

无论是趁奥利弗召集队长的快开任意球，还是多人堵在门将出击路线上的角球得分，阿森纳的老辣和狡猾，一直都在秉持“直男”踢法的曼城之上，但成也规则败也规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面对困境，阿森纳下半时的全员退防虽然功亏一篑，但球员表现出的专注度和执行力，仍然值得点赞。这几乎是去年欧冠1/8决赛与波尔图之战的延续，拼上所有的枪手顽强将对手拖入加时赛，然后点球大战惊心动魄地淘汰对手晋级。

精神品质值得点赞，但对于一度接近胜利的阿森纳而言，他们有更多的意难平。而在减员方面，阿森纳同样惨烈：特罗萨德下轮停赛之余，FIFA比赛日受伤的队长厄德高，重返赛场恐怕已是冬天。

榜首大战没有赢家，但注定有两支球队之外的输家，那自然是以主裁奥利弗为首的英超裁判。

上赛季以来，英超不断引入新规，减少超长补时、杜绝体毛越位之外，对球员的违背体育道德行为的严打，对非队长球员抗议的“零容忍”，都成了新“铁律”。

但仅以本场论，英超裁判仍很难对出牌形成统一尺度，多库和哈兰德逃过黄牌，也自然难脱悠悠之口，而几个赛季以来，从利物浦到热刺再到阿森纳，单一球队持续遭遇争议判罚，仍让英超裁判界面上无光。

欧洲杯上，英格兰裁判表现差强人意，但相比于对外的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的“盲侠”们，显然又要面对新一轮的口水攻击了。

（仰卧撑/杨健）

首发澎湃新闻